“你刚才该逃的。”
季秋款步走近他身侧,怜惜地握住他的下巴,擦去他唇边溢出的鲜血。
她叹息道:“如果那时你逃了,或许我会因为心软放你一马。”
“你是……魔?”
任游天颤抖张口,鲜血喷涌而出,沾染上她的手心。
季秋垂下眼帘,五指收拢又张开,那些鲜血仿佛忽然被吸收一般,渗入她的皮肤不见。
“魔?”
她反问,觉得十分好笑。
“你觉得什么是魔?”她问了那个问题。
“魔是……世上大奸大恶之徒。”
季秋缓缓摇头,转身走入浮图城的范围。
枝条串着任游天,臣服地跟在她身后,滴滴答答的鲜血落在地上,被周围如同活物般的植物争抢。
任游天心悸地看着这一切,心情复杂。
季秋一边走,一边娓娓跟他说话,像在讲述一个故事。
“最初的魔,其实不是魔。”
她仿佛陷入到某种回忆,恍惚的声音中带着怀念。
“他跟你一样,也是个好人。只是因为做了不该做的事,同情了不该同情的人,最后被同族按上了魔族的帽子。有了这顶帽子,他们可以心安理得地对他为所欲为。”
“可即便这样,他也仍旧是个好人。不忍心伤害他的同族,又同情那个人,就只能带着她逃跑。但他们要跑,他的族人却不肯放过他们。”
“他们追上来,逼着那个蠢货杀了她。只要杀了她,一切问题迎刃而解,他也能重新回去,继续过从前的生活。可谁让他是个蠢货呢?”
“不仅没杀她,反而杀了自己。”
说到这里,季秋停了下来,回过头望着任游天,目光游离而破碎。
“你说,他是个蠢货吗?”
“我不……知道。”
任游天答得艰难。
那根枝条似乎在不断地吸食他的修为,让他逐渐失去反抗的能力。但同时,又有一种温暖至极的能量从上面传来,维持着他的生命力。
他什么都做不了,同时又死不了,只能这么苟延残喘地活着。
“原来连你也不知道。”
季秋困惑转身,喃喃的嘀咕声从前面传来。
“我还以为你知道呢。”她似乎很费解:“明明你和他一样,也是个心地善良的蠢货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心地善良就是蠢?”
他不明白,那不是好事吗?
季秋理所当然地说:“心地善良当然蠢,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,不蠢吗?只有恶人才聪明,在别人伤害自己之前,将他们都杀了,那就不怕受伤了。”
“那个救你的人知道你现在成了这样吗?”
任游天忍无可忍道。
刚说完,便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咳嗽,仿佛只是这么说话,都会消耗他的生命力。
季秋微微歪头,不解地望着他。
“他救的不是我。”
像是说到一件很好笑的事,她忍不住笑起来:“确切来说,在我出生之前,他就已经死了。”
“……”
任游天吃惊地瞪着她。
季秋对他的愤怒毫无所觉。
相反,她很高兴:“你要见他吗?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?”
……
这是一个破旧的神殿。
巍峨的白色石柱根根断裂,变成大块碎石倒在殿里。光滑的白玉地砖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缝,青褐色的植物从缝隙中长出,迎风招摇。
季秋提起裙摆,拾级而上。
随着她一步步登上台阶,那身灰色道袍变化。艳丽的颜色透出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