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啊!今夜咱们不是君臣,还和从前一样是朋友。咱们就推心置腹好好谈一谈!”
苏辙道:“我见过太皇太后的事,官家听说了罢。您大概也是为此找我?”
赵顼点头:“没想到你还能说服皇祖母,让她开口提拔你!”
苏辙道:“朝中老臣都走了,就连我哥哥也走了,独剩了我一个,我不能再退缩。我知道官家付出了多少,但求官家日后也听听我的意见可好?”
赵顼低声道:“三郎是在怪我不信你么?甚至贬谪了你的哥哥。”
苏辙道:“一家之主尚且难,更何况官家是万民之主。我大宋朝人口众多,疆域不小,每天都有无数的大事小事发生,时常还有洪水干旱,虫灾地震,烦恼事无数,还不如那寺庙里的和尚自在。”
赵顼垂睫:“这些话只有你会在我面前说,也只有你敢在我面前说。”
屋子里安静了下来,当初赵顼因为忌惮苏辙不肯重用,苏辙依然想韬光养晦,不肯挑起重担。
两个人各怀心思,才让变革变得越来越失控,让百姓遭殃。
可惜苏辙看清了变革的事实,但赵顼还心存希望。
沉默半晌,苏辙才复又开口道:“官家愿意信我一次吗?”
赵顼愣愣看着苏辙,许久才回应:“三郎决心要帮我分忧吗?”
苏辙道:“我是为百姓,为大宋,当然也为了官家。”
赵顼还带着幻想:“三郎你深得人心,或许你能调和王安石的缺陷,共同将变革推行下去。”
苏辙摇头:“官家,微臣和王相国本不是一路人。官家若信我,我便披荆斩棘豁出一切;官家若不信我,便把我也贬谪到杭州去罢,让我与哥哥团聚,也算全了咱俩多年情谊。”
赵顼激动地按住苏辙的手腕:“三郎,我绝不放你走!”
苏辙道:“那微臣斗胆问官家,您打算怎么做?”
赵顼叹气:“皇祖母说让你做参知政事。如此也好,你们二人分任宰执,分庭抗礼。谁的建议有利于朝廷和百姓,我就采纳谁的进谏。”
苏辙与赵顼互相凝望,谁也没有说话。
双方都明白,朝廷里必然出现两股不容势力,谁胜谁败谁也不敢妄语。
诚然,就连苏辙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把王安石彻底赶出中枢,但斗争已起,只能前进不能后退!
而对于赵顼来说,他也已经厌烦被王安石一党牵着鼻子走。
他也希望苏辙能够牵制吕惠卿等人。
作为帝王他更希望看到势均力敌的朝堂,但王安石那暴躁、偏执的性子实在让人难以相处。
出了李宪的家门,苏辙坐在马车里把赵顼送到了宫门口。
一路上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。
快到时,赵顼忽然问道:“三郎,你对我还像当年么?”
苏辙反问:“官家是否也像当年那样看待微臣呢?”
此刻,他们彼此试探着对方的心思。
诚然,他们彼此依赖又互相防备,身份让他们之间夹杂着太多的利益纠葛,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纯粹。
下车时,赵顼说道:“三郎在我心里永远如当年一样风光霁月,皎若玉树!”
苏辙回应道:“无论怎样,苏辙永远对大宋忠心耿耿!”
这便够了,人不能太贪心,赵顼心满意足下了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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忠勇侯六十大寿,宴请百官庆贺。
侯府门口,王安国和王安礼刚下车就看见了冯京。
“安国兄、安礼兄,我等你们半天了,你们可算来了!”
冯京笑着迎上去。
王安礼表达着歉意:“冯兄,四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