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的子漳也道：“掌门师兄所说的情况我也碰到过，明明已经静下心来，可怎么也突破不了识海，仿佛前面总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子。”
清浅问：“何处有阻碍？”
虽然是自己的妹妹，但清浅修为早已超越羽融。
羽融素来对她十分信服，此番诚心请教，并不觉得羞耻。
羽融叹了口气：“近日入定，常坐而自问，何为道者？若天道为公，何以潜心修行者得不到清静，急功近利者反而突飞猛进。我们苦苦修炼，只不过是为了炼虚飞升，得成正道，野心勃勃，难道就是所谓的天道？”
子漳显然也有同样的疑问，语气却比羽融要激烈许多，“不错，我不明白，葫芦山明明与世无争，说被灭就被灭，外派弱肉强食也就罢了，现在的局面实在是太混乱了。”
焚香寺横空出世，所带来的影响，绝不仅仅是改变大陆格局而已，同时改变的还有所有派系的想法。
原先在六界人士看来，上界是中立的。
他们代表的是至高至公的天道，所以纵然拥有无上神通，也不会干涉兴亡。
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人追求的最终境界是飞升上界，因为对于他们来说，飞升就意味着超脱了红尘俗世。
不再与人间的一切有关系，更意味着能够追寻天道的永恒。
然而焚香寺的事情打破了许多人的信念，他们第一次意识到。
以前觉得高高在上的上界其实并不遥远，同样也有欲望，同样也有野心。
甚至还想通过操控其他派系，来达到控制凡人的目的。
如果这就是天道，那么天道又有何意义？
这件事情的冲击让他们对“道”产生了迷茫，正所谓乱世之中，人心百态。
所以有人选择投靠焚香寺，希望攫取更多的好处，有人选择联合对抗焚香寺，不甘成为傀儡。
还有更多的人，像羽融、子漳这般，在疑问中上下求索，在迷惘与顿悟之间徘徊。
顿悟者，自然从此可以前进一大步，向更高的台阶冲刺。
而迷惘者，也许就此沉沦，修为停滞不前。
清浅道：“你觉得天道至公？”
羽融点头：“不错。”
清浅问：“何为公？”
羽融道：“有错必罚，有对必赏，天道酬勤，善恶分明。”
清浅又问：“杀人夺宝可对？”
羽融道：“自然是错的。”
清浅问：“若杀的人是十恶不赦之人，夺的宝是为救人呢？”
羽融道：“情有可原。”
清浅问：“尊师重道可对？”
羽融道：“自然是对的。”
清浅道：“若像焚香寺的弟子那般呢？”
羽融道：“那自然是错的。”
清浅淡淡道：“说到底，是非对错，善恶与否，全由你定。你这么想，别人不这么想，难不成你的便是天道，旁人便不是？”
羽融口才自不如她，闻言红了脸，说不出话。
却是旁边子漳接了口：“那清浅姐姐认为，天道便是混沌，无善恶对错之分？”
清浅道：“每人心中皆有道，你的道是什么，天道便是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