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在哭,一个在安慰,安慰的那个明显年长一些,上次来向他通禀国师仙去的侍童是他,平常每次接引也是他,另外一个则没什么印象,应该没见过几面。
见到他来,年长的侍童立刻起身:“陛下。”
国师的棺椁还停在灵堂中,因为正值夏天,怕时间长了尸身腐坏,灵堂里放了冰鉴,搞得冷飕飕的。
楚懿来到棺材旁,果然看到棺材里面空无一物,原本躺在这里的人,不见了。
“你们这两天可有发现什么异常?”他问。
侍童摇了摇头:“一切正常,观星阁原本就很少有人来,外面有侍卫把守,里面有我们两个,师弟耳力很好,他没听到有异常响动,我也没发现形迹可疑的人,所以……仙体不大可能被偷走。”
楚懿也这么觉得。
且不说会不会有人做出“偷尸体”这种离谱勾当,这里是皇宫,想把一具尸体偷运出去谈何容易,再说了,国师去世这件事,根本是保密的。
“都有谁知道国师仙去的事?”楚懿又问。
侍童回忆了一下:“我和师弟,陛下您,薛相国,以及那位姓燕的将军。”
“还有朕的贴身内侍,朕的暗卫,以及摄政王。”楚懿补充。
侍童点了点头。
这几个人,谁也不可能闲得没事来偷尸体。
也就是说,国师的尸体是真的凭空消失了,就像他这个人,浑身都充满了神秘,他仿佛不是尘世中人,死后也不会将尸首留在尘世。
楚懿和两个侍童翻遍了棺材,也只在里面寻到一根白发,除此以外,再没留下任何痕迹。
好像他从未出现过。
国师就像是一缕风,轻描淡写地来,又悄无声息地离去了。
年少些的侍童捏着那根白发抽噎不止,他眼睛都哭红了,哽咽着说:“师父他……是不是真的成仙了?”
楚懿终于还是看不过去,安慰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:“他是成仙了,如果不是仙法,又怎么能预测一个国家的未来,怎么能预测自己的生死?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要走,特意让你们提前置办了棺材,不想羽化登仙这种事被别人发现。”
他又看了一眼那口空空如也的棺材:“今天的事你们不要对任何人提起,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,头七那日正常下葬,就葬这口空棺。”
侍童点了点头。
离开观星阁,楚懿回到寝殿,想跟裴晏谈论一下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,远远地就看见屋外回廊下摆着一张躺椅,某个人正在躺椅上吹风,身上搭了一条毯子,有一半都掉在了地上。
楚懿走到他跟前,把毯子捡起来,发现裴晏闭着眼,貌似睡着了。
他都离这么近了,还没察觉到他来?
楚懿伸脚踹了踹躺椅的一条椅子腿,唤道:“醒醒。”
这回裴晏终于被惊动了,他慢慢睁开眼睛,脸上还挂着些刚刚睡醒的茫然。
他缓了一会儿,坐起身:“陛下。”
今天是国师去世的第三天,也是裴晏苏醒的第三天,他听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,嗓子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喑哑,但不知道为什么,眼睛还是看不见。
“陛下怎么去这么久,臣都睡着了。”裴晏将毯子掀到一边,“国师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
“你进来我跟你说。”
两人回到屋中,楚懿关好了门,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摄政王。
国师仙去的事也是在裴晏苏醒以后,楚懿才告诉他的,现在国师的尸体突然不见了,裴晏也皱起眉头:“的确有些蹊跷,不过……”
“不过什么?”
“臣觉得更蹊跷的是另一件事,”裴晏道,“陛下还记得‘大厦将倾’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