借助药物和银针, 裴晏体内的毒暂时得到了压制，但这并不代表毒发会立刻结束, 因为没有解药, 他只能依靠内力来抵挡，直到他将已经紊乱的内息完全调整回来，重新把毒压下去, 才算是熬过了这次毒发。
纪太医给他的药, 仅仅是保护他的经脉和五脏不被毒素腐蚀，以银针刺激穴道，也只是帮助他梳理内息, 至于冰水泡澡，则是因为毒发会导致他体温升高，而体温越高, 毒素会扩散得越剧烈, 冰水能够很好地帮助他降温, 包括他随身佩戴的香囊里的药物，基本也全是这类作用，镇痛、安神，让他能够保持平静，减缓心跳和血流速度。
全是辅助手段, 甚至称不上治疗。
发梢还在滴水，顺着脊背一直往下淌，裴晏微微喘着气，在疼痛和高热的间隙里艰难找回意识, 睁开了眼。
眼前一片黑暗, 还是看不见。
纪太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 见他没有反应, 就知道他是又瞎了，叹口气道：“还能听见吗？”
裴晏点了下头。
毒发会暂时性地剥夺他的五感，首当其冲是视力，其次是听觉，发作得越剧烈，影响得越多，如果到最后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，就会彻底被夺走性命。
现在只是进行到第一阶段，还不算太过严重。
“那就好，”纪太医松口气，抹了一把疲惫困倦的双眼，“你先冷静冷静，休息一下。”
许是知道现在的摄政王不能拿他怎么样，他连“殿下”都不叫了，直接称呼为“你”，裴晏当然也没心思计较这些，他合眼，双手搭在膝盖上，试图稳住不断翻涌的气血。
但他脑子里想着别的事，一时间难以集中精力，片刻他道：“可拦住陛下了？”
“应该是拦住了，”十五又往外看了一眼，“已经过去这么久，就算是走也该走到了，十七说会拦住陛下，就一定会拦住，殿下且放心吧。”
裴晏呼出一口气，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，回到书房，在案边坐下。
他现在这副模样，可不能让楚懿看到。
纪太医给他取掉了身上的银针，问道：“臣还是不明白，为什么不能告诉陛下？”
裴晏将胳膊撑在书案上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身形不倒，他嗓音低哑：“不该问的别问。”
十五拿来一件干净衣服给他披上，而后退到一边。
“可你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，”纪太医坐在了他对面，将他一只手按平在桌上，指尖搭上他的手腕，“药只剩一颗，最多还能支持你熬过一次毒发，等到最后一颗药也吃完，你要怎么办？”
裴晏沉默了一会儿：“我不会死在皇宫里。”
纪太医收回手，只觉心力交瘁：“你死在哪里无所谓，关键是我还想活啊，我可不想因为治不好你被陛下处斩——殿下，你放我一条生路吧。”
裴晏听着，因疼痛而紧锁的眉头居然舒展开一点，有些恶劣地翘起唇角：“那你就想办法治好我。”
“臣真的做不到啊！”纪太医感觉自己迟早要被逼疯，“殿下也看到了，南照国进贡的还生草品质一年比一年差，已经连续三年没找到一株能用来入药的了，偏偏这东西只有他们那里才有，殿下派了多少使臣去寻药，不是全都一无所获吗。”
裴晏渐渐敛了笑意，他起身走向窗边：“或许，我命该绝于此。”
纪太医心说你命绝了那我命也要绝了，他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太医，不想给摄政王陪葬：“殿下真的不打算尝试另外一种方法吗？”
听他提起这个，裴晏陡然拧起眉头：“我若真的那么做了，又与废人何异？”
纪太医：“至少能保证你不会被毒死，平平安安度过余生，武功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