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队骑兵冒雪出发，陆成的意思是再等等，他并非是软弱迟钝，而是慎重。大雪行军，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。
一支骑兵穿行草原，还是白雪皑皑的草原，非战斗减员就会占据减员的十分之一，甚至更多。
这里是严冬，非战斗减员之外，还有更多的冻伤，他们未必会死，但对战斗力的影响，却是肉眼可见的。
没人能够忽视冬天。
陆子吟没什么需要说的，他只是看向身后的战士们，他们也看向陆子吟。
那是无数目光的对视，那是无声的赞同。陕西行都司的新军们，最不怕的就是打仗，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，他们都会猛往直前。
大不了，死了算了。
这一支新军人人着甲，但不是铁甲，而是这个时代刚刚出现的棉甲。换成女真人，他们会在棉甲之外再套上铁甲，增加防御力，将自己变成一个铁罐头，让自己在战场上面厮杀变得无往不利。
同样的武器，看的谁的防御力更强。谁能赢，看的不是谁的刀更锋利，而是防御更强。
战马偶尔嘶鸣，打出一个喷嚏，吐出的白雾很快在冰雪当中消散。
队伍不断向前，来自西伯利亚的冷风让陆子吟打了一个寒颤。他用嘴巴含住一
口气，暖热了之后才吞了下去。
不消说，今天肯定是令下十多度，天冷的要死。
战士们并无怨言，他们平素拿了高昂的俸禄，现在临战，他们反而热切。打过仗的早在出发之前就吹嘘过自己上一次砍鞑靼人，布里亚特人，吐蕃人拿了多少赏银。同小旗总旗的鞑靼人布里亚特人，甚至吐蕃人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，反而是加入进来，在盘算自己此战能够拿多少钱。
谁让这一战需要对付的不是自己曾经的族人，而是曾经的明军。
他们已经不在关心自己的身份，而是想要借助此战，在大明军队当中立足，成为大明军队当中真正的一员。
现在冒雪向辽东赶去，大明平西侯，总督陆子吟在队伍当中，这一军的指挥者，已经是参军的陆成也在其中。
将如此，士自然无所怨言。
同行一路，数百里的路程走了没几日便到了，除了在路上偶尔会遇到一点来自于某些部落的窥视之外，并无任何意外发生。
夜不收们早早地就泼洒出去，他们是队伍的眼睛，将自己所观察到的一切一一上报。
包括山海关那一个个营寨当中打出的不同旗帜。
尤其是主营寨当中那一杆“李”字战旗。
原本
应该作为主旗“明”已经消失不见，除此之外这里的叛军跟山海关内的明军并无任何不同。他们的装束，语言仍旧是大明的一份子。
甚至营寨当中的士卒，也都是京师三大营驰援辽东被裹挟的败军。
他们偶尔会有逃亡，朝着山海关而来，趁着夜色叫喊，被掉到城墙上面，验明真身后，送往在山海关外搭建的简易营寨，专门来关押这些曾经叛乱，现在却又倒戈的大明军士。
这些败军，除了山海关之外，无路可去。大雪纷飞，一两个人离开营寨，在一个时辰内没有地方取暖，就会冻伤。三个时辰后还无法回到人类所在的村寨，就会被活活冻死。
陆子吟就看到了倒毙在雪原上面的明军，他们跟雪原融为一体，再也不会分开。
“留下几个人，帮忙收敛一下。能辨认出身份最好，辨认不出就算了。虽然是咱们大明的人，但现在是叛军。”
他不想过多评价这些人的选择，也清楚大明绝对不会补偿这些叛军。叛军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他们的脑袋会成为明军的功勋，会成为银子，会成为士卒追逐的对象。
大明论功，是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