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姑，请喝茶。”
奢华的贵妃榻前，任游天宛如小鸡仔般乖巧站立。
他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，恭敬递给正歪在榻上的渊荔。
“给你师兄吧。”渊荔随手拿起一颗葡萄，漫不经心道：“我不喝热茶。”
任游天反手把茶递给陆时寒。
陆时寒沉默看向手里的茶杯。
任游天：……
“算了，我自己喝。”
他仰头将茶一饮而尽，放下杯子，从怀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打开。
一颗种子躺在中央，散发黯淡的浅绿荧光。
“我本想把她带回昆仑山种下，没想到被您发现了。”
他垂眸凝视帕上的树种，双手犹豫不定，终是将它递给了渊荔。
“您与她都是神明，想必对她来说，交给您比被我带走更好。”
但渊荔没接，反而奇怪地瞥了他一眼。
“你见过海底长树吗？”
任游天：……
他下意识回望陆时寒，在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。
“不管你看谁，海底都不会长树啊。”
渊荔将他的脸掰回来，认真地说：“我是海神，她是树神，一个水生，一个陆生。你把她给我，是想让我把她丢到海底淹死吗？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
任游天赶紧收手，连着手帕和种子都攥回掌心。
速度之快，仿佛怕她来抢。
然而想起方才的情况，他脸上又浮现一丝困惑。
“既然您不想带她走，那您方才为何还要如此……”任游天顿了顿，犹豫开口：“折磨我。”
“当然是为了看你的决心。”
渊荔好笑地将葡萄放入口中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道：“如果你没有决心，我怎么放心把她交给你？虽然这么多年没管她，但说到底，她还是要叫我一声‘姑姑’的。”
说到“姑姑”二字时，她声音有点发虚。
不过很快，这种奇妙的情绪便被她抛在脑后。
渊荔理直气壮地想，创造出小树神的严淼都不管。她作为路人神明，如今肯为了她来东极城已经足够好心，完全当得起“姑姑”的身份。
任游天在旁边跃跃欲试。
“那您看，我的决心……”
“还行吧。”渊荔摆了摆手：“聊胜于无。”
“……”
任游天连忙望向身后看戏的陆时寒。
陆时寒发现他求助，只能开口帮忙：“按您的意思，游天可以将神种带回昆仑吗？”
“可以啊。”
听到这话，任游天的目光倏地亮起。
然而她下一句话，却让他的心直直坠落谷底。
“带回去也发不了芽。”
发现两人脸上的惊诧，渊荔意外反问：“难道你们以为只要把种子埋到土里，浇点水，再晒晒太阳就能发芽吗？哪怕凡种发芽都没这么容易，何况这是神种。”
说到这里，她想起了从前的事，嘴角不由得浅浅弯起。
“哪怕是神，为了让神种发芽，也做过许多努力。”
任游天和陆时寒不解对视。
渊荔摇摇头。
“与你们无关，我只是想起了某个旧友。”
清风吹入窗棂，微凉。
渊荔放下手中的葡萄，声音幽然。
“有时候，我也很羡慕你们人类。虽然生命短暂，却不用经历那么多别离。神有无限寿命，然而时间最是反复无常，从前感情亲笃的朋友，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反目的仇敌——”
那双蓝眸中的怀念戛然而止，渊荔连连摆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