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季的夜，凉如水。
若有似无的微风拂过，仿佛夹着细小的冰晶，化在脸上，冷得让人心颤。
神殿的人候在城外。
淡白的绸带随风飘摇，像招魂的长幡。
岳离萌的心瞬间安静了。
死水般的脑中飘过一行大字：完蛋。
反倒是担心了一路的季夏，走过来安慰她。
“黎萌，谢谢你们，陪我走到这里。”
她眉眼微弯，饱满的卧蚕在眼下乖巧匍匐。
“我真高兴啊，能走出浮图城看一眼外面的世界。但出门的代价实在太大，我和聂邵都付不起。”
她乖巧笑着。
然而，眼中却闪烁着破碎的泪光。
“怎么办呢？”
她回头，望向不远处的严淼，嗓子忍不住颤抖。
“您已经在这了，那聂邵呢？”
她扬声问。
严淼的目光闪了闪。
但很快，他便恢复了平静，招手淡道：“过来。”
季夏顿了顿。
岳离萌发现手心传来微弱的热度，低头一看，发现却是她。
季夏的食指搭在她手心，圆润的指尖不住颤抖。
“我真的……不想回去。”
她紧咬牙，发出用力的气音。
“为什么只有我，必须被关在神庙里倾听人类的愿望？为什么只有我，必须忍受孤独？别的神明都能自由自在地生活，为什么只有我必须承受这些痛苦？”
“聂邵明白的。”
“只有聂邵明白，只有他是站在我这边的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年轻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严淼停在他们面前。
距离三人只有两步远。
他开口，声音依旧平淡：“跟我回去。”
然而眼中的命令，却不容违抗。
季夏一动不动。
这或许已经是她敢做的，最后的反抗。
岳离萌看不下去，反手握住那只软弱的手，正要帮她抗争。
然而，当那道冰冷的视线落入她眼中时，头脑中清晰的语句忽然模糊。
她仿佛被下了噤声咒，立刻一个字都说不出。
“……”
“这是季夏的职责。”
严淼居高临下地俯视她，双臂揣在神袍中，藐然道：“神从人类的愿望中诞生，就该甘愿为人类奉献。世人爱神，神爱世人，这就是世界的规则。”
说到“规则”两字时，他双眸微垂，嘴角扯起浅浅的弧度。
“你信么？”
沉默了一路陆时寒突然发问。
他本是冷清的性子，对季夏的感情也淡淡，如今帮他们不过是因为觉得聂邵是任游天的前世，以及岳离萌……
然而，见到严淼的表现时，他却忍不住反问。
严淼眉目骤然凌厉。
冰刃一般的视线飞来，却在接触到陆时寒的五官时，化作微凉的春雪。
他犹疑道：“你的长相……有些像我的一位故人。”
时间沿着苍哑的声音回溯，一个清隽的身影在眼前模糊闪烁。
几乎快要想起他时，严淼突然闭上了双眼。
等再睁开时，严淼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。
“总之，为人类奉献，就是你的命。”
他寒声开口，一把抓住季夏，将她拉到身侧。
岳离萌和陆时寒立刻上前抢她，可浮图城的神使也不是吃素的。
没多久，两人就被按在地上绑住手脚。
“他妈的！”岳离萌狠狠吐出嘴里的草叶，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