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殿内，季秋正在给季夏捉虫。
女子立在巨树旁，长长的红发垂落，发尾落在脚踝边，被翻涌的金色树根托起。
季秋垂目寻找树上的小虫，找到一只便伸手捏碎。
黑灰色的碎屑从她掌心飘落，在半空化作虚无。
任游天坐在神殿角落，扎在他胸口的树根抽出，转而像绳索一样捆绑住他，防止他逃跑。胸口裸露的伤口空荡荡，表面有一层淡金色的神光，阻止血液流出。
他觉得比刚才好些了，开始跟她说话：“我以为你和……季夏是敌人。”
但现在又给它捉虫，这番操作实在让人看不懂。
季秋仰头端详着树干，目光温柔：“是敌人，也是姐妹。”
她蓦然笑起来，漂亮的眉眼弯出愉快的角度。
“你们人类不都是如此吗？”
她说道：“同根同源即是亲人。我是神，本没有兄弟姐妹父母亲人，但季夏和我同根同源。按照你们人的说法，她应该就是我的姐妹了。”
“但人类不会弄死自己的亲人。”
任游天还是觉得古怪，对她说：“哪怕再仇恨对方，也只会想惩罚他，不会像你们这样弄死对方。”
“如果可以的话。”
季秋温柔地抚摸树干，眸光缱绻。
“我也不想吞噬季夏。”
在她掌下，季夏不停发出阵阵不规则的颤动，那是她在发抖。
季秋的眸光暗了暗，遗憾地收回手。
“是我奢求了。”
她轻声叹息，转身跳下树根，走到他面前：“见过聂邵了，我们就走吧。”
任游天点点头。
石棺里那具尸骸已经烂成了白骨，根本看不出什么。只有尸骸旁边那把古剑有点意思，隐隐能从上面看见熟悉的纹印。
任游天皱眉思索。
总觉得在哪见过相似的图案，但他却始终想不起来。
季秋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心声。
她边把他带出神殿，边回答他的疑问：“那把剑叫斩枝，只有聂邵能用。”
她赤脚踩在地上，尖利的小石子划破了她的脚心，橙红色的血液蔓延一地。但她仿佛感受不到痛楚，表情依旧浅淡而平静。
“你知道季神是怎么更替的吗？”
她轻笑，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她脸上，氤氲出一层神圣的光芒。
“需要用斩枝，刺穿前任季神的心脏，破坏里面的神格，下任季神才能顺利转生。与此同时，神格破碎后爆发出的能量，会与大地中的魔气相互抵消，最终保护人间免受魔兽潮的侵略。”
任游天听着这一切，吃惊地说不出话。
这是天机，不该泄露给凡人。
但季秋只是微笑，仿佛回忆般将这些事告诉他。
“原本一切都会照常更替。季夏死亡，神格毁灭。我转生，保护浮图城平安度过秋季。但没想到，出了聂邵这个变数。”
“他们都太贪心了。”
她仰望虚假的太阳，落寞叹息。
“奢求不该奢求的，却搭上了所有人的性命。”
话音蓦然一顿，她脸上的浅笑收敛，眉眼中显露令人心惊的疯狂：“这就是错，错误就该被纠正。你说对吗？”
任游天被她看得心底发毛，仿佛有人在操纵他的思维，忍不住开始点头。
“对。”对什么啊，根本不对。
“错误就该被纠正。”放屁，谁不犯错啊，也没见谁犯错立马改正的。
“用我的身体复活聂邵吧。”不行，绝对不行好吗？！
“然后让聂邵杀了你，恢复季节更替。”
“……”